第八章 悬崖不勒马

破晓还没有来临,此时,是黎明前最漆黑的时刻。这深不见底的黑暗笼罩着整个荒原。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荒原原有的寂静,惊醒了熟睡中的鸟兽。

一匹白色的骏马风驰电掣地穿行于翻滚起伏的荒原丘陵,狂奔的蹄子好像都没有落地,穿草如飞。

身着黑衣的摸鱼子匍匐在马上,逃命如箭出弓,直冲向更黑暗的远方。

摸鱼子的怀中抱着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男婴,在震动摇晃的摸鱼子胸口不管不顾地憨憨熟睡着。

他不停地用靴刺踢着自己平日里心爱的马儿,已经顾不上心疼马儿了,只希望白马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襁褓之中的男婴很乖,落地近十个小时却还没吃上过一滴母乳,他不哭不闹的。这婴孩的安静,为摸鱼子省去了路上不少的麻烦,也催促着他要尽快地寻找安全的地方,以查看男婴的近况。

就在摸鱼子消逝在荒原的深处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一队轻骑呼啸而来。

呦,是追兵!

就在此处,平静的荒原突然来了一股强劲的风。

好像一个大斗篷,厉风瞬间掀起了一个硕大的漩涡。

“啊!”为首快马加鞭的两个骑兵好像中了漩涡里的风之矛,刹那间被掀翻在地。座下的马儿来不及发现主人已经掉下马了,兀自飞奔出了近千米。

“吁——”那两个轻骑后面紧跟着的身着银色素衣的中年将领急忙勒住手中的缰绳。骁勇的马儿前蹄上扬,马头昂得好高,立时为将领收蹄停住。

身后的一队骑手也纷纷惊骇而停。

卧蚕眉、铁灰脸色的中年将领正是秦王甲亥,他下令道:“追了一夜了,人困马乏。就在这里先歇歇脚吧!哨兵,前方探路!”

“诺!”

两名哨兵齐声应道,他们迅速策马而去,一转眼,就扎入荒原的深处不见了。

黎明,还迟迟没有到来。

马匹开始进食,士兵开始休养,唯独秦王心思沉重,从表情上看,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此时,天上没有星子,也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的。老天,他真是在帮倒忙!

书生模样的军师司徒青走了过来,对秦王说道:

“秦王,想来这神医也是个隐于世间的大修行者。此番我们奔袭近千里,却愣是没把他追上。听说前面瘴气丛生,我看哨兵此去探路,要慎之又慎啊。”

秦王甲亥打断了青年军师的话,沉声道:“军师,那摸鱼子固然是个有造化的修行者,但据我度势,前有瘴气后有追兵,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那就是不自量力。莫慌!我等姑且待哨兵回来再说。”

军师道:“眼看天就要亮了,时不我待。若延误了王上的逮捕指令,今后怪罪下来,恐……”

甲亥没有搭言,神色中却多了一抹酷寒。

……

神医摸鱼子怀揣着男婴少一,面对着肆意笼罩的无边瘴气,心生疑虑。

纵使前面是万丈悬崖,此时,他也绝不会勒马止步。

神医没有功夫去忧虑自己留在宫中的孩子,此时,他屏住神息,马踏草浪,尽量不走官道,生怕透露出自己的踪迹,给敏锐善战的斥候留下线索。

秦王追兵在后,无边瘴气在前。这,该如何是好?!

摸鱼子打马意欲冲过瘴气,无奈座下的马没有听从主人的指令,已经自顾自地在瘴气面前停了脚步。

破晓在即,天际线处有了鱼肚白。

摸鱼子寻着这唯一一点闪烁的白光,向瘴气的深处望去。

瘴气无边无际,此时,被这微弱的破晓之光所照见,那浑圆一片的尘屑幕布连天盖地的,里面,万马齐喑,百兽死寂,百草已衰,好像一个白色的坟冢。

瘴气无声,正静静等待着无知的人们走入它的深处。

摸鱼子沉住气,拉开襁褓的包袱皮,看了一眼里面的男婴。微光看不清孩子的脸,但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

摸鱼子放心了一些。他只想尽快将怀中的孩子送到西山大堰河的师兄耿丁手中。不然,这孩子即使不落在秦王手中,也会因为一下生就没奶吃而被活活饿死。

这瘴气何来?又是怎样的毒性?

摸鱼子站在瘴气之外,以过去从医的经验反复观察、推演,苦心冥思,不得其解。

天色更亮了几分。摸鱼子又一次拨开包裹,男婴长长的睫毛给沉睡的小脸投下一抹阴影。

他不会知道自己正危在旦夕吧?!摸鱼子疼爱地看着无辜纯真的婴孩,心里想到。

“少一啊少一,你若真是创世者,可要护佑住体内太初之光的种子啊……那样,我儿……也算是死得其所啦。”摸鱼子说着,不觉一阵心酸。

突然,怀中的少一在睡梦中像虫子一样涌动了几下,他握着的两只小拳头伸出了襁褓,慢慢挺起,好像在抻懒腰,又像是在举起什么重物一般,煞是可爱。

少一的小拳头一经探出,小小的手掌慢慢地张开来,不经意中,一下子抓住了神医那正抚摸着襁褓的手指。

当大人的手指被握在小家伙的手掌中时,此时,好像连天上的北斗星似乎都被感动地振颤了一下。

泪水,在神医摸鱼子的眼中打转,半百的他心下一动,他只得定了定神儿,重新面对现实,沉郁地垂下了头。

身后,马蹄的声响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摸鱼子急忙重新包好男婴,他用尽心力,从丹田处摧出一口真气,这团真气将装着少一的襁褓给团团裹住。

然后,摸鱼子手指用力地点中自己的河关穴,从而封住了一切对外的感受。

同时,他用力点中白马的鼻息穴,然后,一咬牙,再次狠心地一点脚后跟,白马遂一头冲进了瘴气中。

“孩子你也要坚持住啊,过了这荒原中最后的瘴气,再翻过两个山头,就是西山深处的大堰河村了。按你母后的指示,我们找到师兄耿丁,少一你便有救了。”

神医一边飞马疾驰,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各个环节,他不希望因大意或失算而有任何的差池。

两串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紧随其后的是:

“咚咚……咚咚……”一对结实有力的青年心跳。

看来,是两个追兵。

马蹄声、心跳声越来越大,听起来,那两个声音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摸鱼子并不需要回头,便已经猜到了来者为何。

其中,一个马蹄声在放缓,心跳也被强力地压低,这说明,对方正在凝神专注。

摸鱼子仍然没有回头,突然,他感觉到耳边一股寒风袭来。

一支雁菱标从耳旁飞过,身后,拖着这微弱紫光的雁菱标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这紫光,是标身与空气发生快速摩擦时所发出来的,虽说并不那么耀眼,却已因发光而足见这发标者手上的力道。

摸鱼子眼疾手快,牵着缰绳的左手护住怀中的少一,腾出的右手顺着微弱的弧线,直追那弧线的尽头……运动中的雁菱标本身。

仅仅就凭风声判断,摸鱼子伸手一够,竟硬生生地将已经飞到视线右前方的雁菱标给抓住了。

摸鱼子顺势回身,收手。

当右手划回眼前的时候,摸鱼子认出了此标,这是秦王甲亥御林军的标配专用标。

转身之际,他右手并没有停下来,摸鱼子顺手一带,向马尾正对着的身后抛出。

标身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弧线,如流星一般飞速刺向发标者。

发标者以极快的速度再发一标,两标相撞,伴随着火星四溅,发出尖锐的声响。

在火星照耀下,摸鱼子和发标者都看见其中一标,正以绝对弱势落败,插没在荒草丛中。

另一只标,没等发标者反应过来,就已经深深刺入了他胯下战马的头颅内。

就着惯性,对方的战马还是继续向前冲出了数米。而后,因头颅破裂,瘴气开始侵入马匹的脑部,对方的战马先是晃晃悠悠的,然后,重重地栽倒而亡。

借着两支雁菱标撞击的火光,摸鱼子已经看清了身后追杀他的人,那只是两个先头哨兵而已,并不是大队人马。

这使他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两名哨兵中的一个,也就是方才发标的那个二愣子,已经随着战马一同重重地摔在草丛中,脑袋被摔得皮开肉绽。

瘴气趁机立刻侵袭进来。

哨兵痛苦地踢腾着双腿,元气充斥而成的保护层破了,哨兵一遇瘴气,马上昏死了过去。

另一位并没有减慢速度的哨兵,听到身后同伴连同战马一起倒地的声音,暗暗一惊。他惊慌中,不忘夸赞神医:“我大周的神医原来还是个投掷手,了得了得!”

这哨兵离摸鱼子的距离已不足百米,顾不上去管同伴的伤势,而是直冲了过来。

此时,摸鱼子已用布条将怀中的少一牢牢地系在自己胸前。他调转马头,静等这个哨兵前来送死。

哨兵拔出身后背着的短剑准备近身作战,远远地冲过来,他叫喊道:“还我师兄性命,俺跟你拼了!”

这个哨兵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现在到底是死是活,他只是为了虚张声势,做殊死一搏状。

摸鱼子冷笑道:“秦王也太小瞧洒家啦,竟然派这么两个窝囊废来试探于我。”

其实,甲亥并没有命令两个哨兵直接捉拿摸鱼子,只是命令他们作斥候,前来打探,好查清摸鱼子到底是逃出这瘴气了,还是不幸已被瘴气所伤。

这举着短剑的哨兵不去回程报信,反而,一路冲过来,想是觉得这神医手无缚鸡之力,因此才起心动意,想急着抓他去面见秦王以表功。

瘴气,已耗尽了哨兵的大半功力。费了好多周折,那哨兵才冲到摸鱼子面前。

先是耍出一套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守式,哨兵见摸鱼子没任何反应,只好重新用眼睛死死盯住摸鱼子,待其正面进攻。

哨兵驱马,经过摸鱼子身畔,一个俯身,从右侧直向白马结实的前腿挥去。

摸鱼子勒紧缰绳,白马的前蹄腾空跃起。

借白马腾跃而起之际,摸鱼子扯住哨兵衣角,就着哨兵挥剑的势头一拽,

那哨兵扑了个空,像大厨从面团上熟练削飞的面片一般,横行、扁平着被撇出去数十米之远。

顷刻间,哨兵毙命在地。

这一幕,被不远处同战马一起摔倒的哨兵给看在眼里,这哨兵脑袋已被跌破,不仅带了伤,还受着瘴气侵害,他直给吓得躲在草丛中瑟瑟发抖,没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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