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鼠亦未寝

杰森带着我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当然，那俩壮烈牺牲的跑轮和测速器，也被他一并打包带走了。

杰森沉痛地说道：“是我小看你了，欧恩。”

“我本来没有那种想法的——但刚刚，我真的和蝙蝠侠一样、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你不太正常了，真的。”

他不停戳着装死的我，一边说还一边压低了自己的音量，像是生怕被人听到了他的话。

“可别给那种老蝙蝠给发现了...上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

...

——是的，鼠鼠确实不太正常，但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事了吧。

哪家正常的普通鼠鼠聪明得跟成精了一样，明显甚至还有系统？

我给了它一个人性化的白眼。

比如这个动作，就没有除了我以外的任何鼠鼠做得出！

...不过，说起系统。

我背过身掩耳盗铃，仗着别人看不到系统，我光明正大地打开了主页面板，看了看我的抽奖次数。

这几天又攒了不少哎。

...以及，这些全是靠鼠鼠破廉耻卖萌攒出的好感兑的。

但是我一看系统那些看起来虽然感觉会侵权、但看着就很牛叉的技能（虽然我可能抽不到），我就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我已经不敢想，我之后还会抽出什么奇葩东西、然后进化成什么诡异物种了。

...避免夜长梦多，等明天就抽了。

忧愁了不到半秒自己的贞操，我的思绪火速飞跃到我未来的发展方向，于是内心立刻得到了安慰了，我转而乐颠颠地畅享美好未来。

...

能量是守恒的，我这边快乐了，而那边的杰森却开始忧愁了。

“...还有，布鲁斯，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少了个玩具吧？”

他和我做贼心虚地绕了韦恩宅一周，想要处理掉这堆东西，但都过去半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最终，那堆东西被杰森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放在了他卧室的床底，和之前的那套旧衣服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一起。

而对于杰森的忧虑——

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布鲁斯会丧心病狂到——连自家小孩和他宠物的温馨相处都要监视的。

但是，我更不愿相信蝙蝠侠会察觉不到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这么离谱的事。

但凡是在哥谭其他地方，我都不至于这么怕，这么怂。

...兄弟啊，你以为我这是在哪？

——我这可是在韦恩庄园！蝙蝠侠的老巢！小鸟们的刷新点！

我敢跟你打赌，你在蝙蝠洞捡监听器和监控这种设备的难度，绝对不比在沙滩上捡海螺高多少。

越想越完蛋。

我悲伤地给自己在心中拉了个二泉映月。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直到今天晚饭时，我都还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

布鲁斯到底知不知道这事？万一呢？万一不知道呢？

...好吧，不切实际的想法。

——蝙蝠侠永远无所不知。

餐桌上，我战战兢兢地顶着布鲁斯貌似不经意扫过的眼神，缩到了杰森旁边。

...尽管只有一瞬间的停留，但带给我的确实一阵一阵的凉意，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我发誓布鲁斯绝对知道了！

一些刻板印象适时地浮现在了我的心头。

——我，不会被做成表，或者切成片片吧？

杰森也是个心细的人，虽然他还没搞清楚布鲁斯的蝙蝠侠的真实情况，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将我划到了他的身前。

然后，他手往前一挡，用他的手肘把我整只鼠给挡住了。

就是不让布鲁斯继续看我。

感动流涕了！

我安心地蹭了蹭他的手。

---

大概今天晚饭时略有古怪的氛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作祟，总之，杰森今晚根本没有睡着的一丁点欲望。

——但说实在的，除了他第一天糊里糊涂地被蝙蝠侠送到这里那次，剩下的日子里，他再没有如此深入而深层的睡眠。

只是今天格外严重罢了。

辗转反侧。

...睁开眼，毫无睡意。

杰森终于放弃，起身，翻下了床。

他终于还是下了离开韦恩庄园的心。

走吧，就在今晚。

杰森从床底把他自己的那一身旧衣服衣服拿了出来，然后换掉了他身上昂贵但是合身精致的衣物。

他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

现在，他又变回了贫民窟的那个男孩了。

但是，久违的自在却充盈了他的身体。

杰森目标明确，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然后溜进了紧挨着他的另一间没锁着门的房间里。

他要去找欧恩。

...

和担惊受怕谁不着、且本来就精力旺盛的杰森不同，在经过了白天这鸡飞狗跳的一通折腾，我已经很疲惫了。

所以天一黑，我就很自觉地自己钻进了我的窝里，然后眼睛一闭就是要睡觉。

光速入眠。

...说不定这也能算是我的一项超能力吧，虽然没什么用的样子。

但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欧恩。”

“…欧恩...”

“...你睡了吗？”

熟悉的声音。

是谁，谁在推搡我？

莫非有人要害鼠鼠？

但鉴于我对韦恩庄园安保的深深信任，再加上我实在困得不行，而且这种程度的骚扰还算在我的接受范围以内，所以我只是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但鼠鼠的容忍没有退一步风平浪静或海阔天高，只有变本加厉。

我感到那只手加大了力度，单对我上下其手揉揉还不够，还要毫不怜香惜玉地蹂躏我的肚皮。

呃…

——师傅，别搞了，我醒，我醒来还不行嘛。

我痛苦地把我的眼睛睁开了一点点。

不过那一点点，看起来和一条缝没什么区别。

不要太苛责鼠鼠了。

我就好像一只本来躲在大石头下幸福冬眠的虫子，但是睡着睡着，有个人——忽然把盖在我头上的石头给掀了。

然后没了遮挡，冷风库库地往我身上吹。

…把我硬生生给搞醒了。

——到底是谁！扰鼠鼠清梦！

我费力地靠着那点睁开的眼睛缝，去看骚扰鼠鼠睡觉的家伙。

于是，在黑暗的房间中，就着月亮洒下的点点月光，我看到了一个隐约的黑色轮廓。

唯一真切的就是他那双仿佛闪着光的蓝眼。

——一看就看出这家伙格外精神。

我是一个机灵。

这不杰森吗？

我直接清醒了，眼神都瞬间清澈了不少。

“太好了，原来你也睡不着啊。”

杰森的声音听起来意外十分沉稳，毫无吵醒鼠鼠的心虚与愧疚。

...?

我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当鼠鼠打出句号，不是鼠鼠觉得鼠鼠自己有问题，而是觉得，你有点问题。

——不是，你看我这四仰八叉的样子，差点就要睡死过去了，你到底是哪里看出我没睡着的？

——而且，你这大晚上的全副武装干嘛呢？

杰森这会已经换回了他自己的旧装扮，还背着一只小背包，连帽衫的帽子压得低低的。

这时候这装扮，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想搞事。

“醒了正好，我刚好跟你讲一下我的打算。”

“长话短说，大概就是，我准备今晚离开韦恩庄园。”

...鼠鼠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眼神死地被杰森强行拉走了。

...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杰森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隔壁寻鼠鼠。鼠鼠亦未寝，相与步于韦恩宅。

—— 《记韦恩宅夜游》

frm 鼠鼠

我当然知道杰森一直存了开溜的打算，他那身不合身的旧衣服可是一直叠好着放在包里没丢呢。

我不知道杰森有没有恋旧的心理。但是，就是恋旧，他也不至于对着那套衣服搞特殊情怀。

他的心思当然就显而易见了。

...但为什么，非得今天？

——鼠鼠好困啊！！